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瑞金】爱和陪伴

    这是一个关于陪伴的故事。

  
   

      北方深秋的清晨寒冷而安静,细雨拍在窗户上细碎的声音被厚厚的双层玻璃挡在外面,大大小小的雨滴顺着玻璃滑落,在窗户上留下无数水痕。
       格瑞抱着怀里的人睁开眼睛,空气中略微有一点牛奶的香气,格瑞小心翼翼地将手从金的身下抽出,看着对方睡得安稳后放心地掀开被子起床准备早餐。
    今天醒来地有些晚,格瑞这么想着。他隔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雨景,大大小小的汽车因为略有些糟糕的天气不得不堵在路上。行人们举着颜色各异的伞,在雨中看出灿烂又疏离的花朵。
        昨天晚上下了场雷阵雨,巨大的雷声裹着可怕的风声吓得金不停地往被子里缩,被格瑞抱在怀里以后也不见安稳,不疼地在他瑟缩着颤抖。
    “乖,”格瑞一手拍在金的后背,一手帮他捂住耳朵,声音压得轻柔,“别怕,别怕。”
       缩在怀里的人抬起头,睁着那双湛蓝的,含着点泪水的眼睛,犹犹豫豫地一声接着一声地叫着格瑞的名字。
    “格瑞……”
    “我在。”
    “格瑞……”
    “我在。”
       格瑞一遍一遍地回应着金,声音温柔地仿佛叹息。
       ——那该是最后一场雷雨了吧。格瑞在金熟睡后看着窗外这么想。
       已经快到冬天了啊。

        格瑞将熬得黏稠的红豆薏米粥端到餐桌上,在金的一份中撒了小半勺白糖,氤氲的水汽裹挟着粥的香气在有点潮湿的空气中消散开来,他用自来水冲了冲刚刚不小心被烫伤的手指,然后将煎好的荷包蛋放在粥的旁边后折回卧室叫醒还在熟睡的金。
       “金,”格瑞轻轻拍了拍金的脸颊,“该起床了。”
        金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迷茫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格瑞,眸子中的水汽渐渐散去。
       “你是谁啊,”金瞪大了眼睛看着格瑞,“我在哪儿啊。”

        格瑞是爱着金的。

        那是一场说不清是否可以称之为灾难的爱恋。
        那段时光像是初夏略带些燥热的风,裹着些青涩而炽热的感情一路吹进像是流水账一般平淡无奇的青春,最后却以一个无比绝望的姿势迎来终结。

        格瑞和金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格瑞性格沉稳,冷静到冷漠,金却是个热情灿烂得像是个小太阳的人。像是在溺亡在深海的鱼终于见到了梦中的阳光一般,格瑞毫无挣扎余地地爱上了金。

        却算不上爱,少年时期朦胧的好感总是会被那个年龄特有的敏感加以独特的滤镜,在那层滤镜下藏在心中的好感被放大数倍后无处遁形,化作谁也不知道真假的青涩爱意,这种爱意在各种美好爱情故事的包装下隐去了足以刺伤人的棱角,开出了清纯的花,只是花下的刺一不小心便会刺伤那一颗太过赤诚的心。

        格瑞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试图将那份本就为道德所不齿的感情隐藏在只有自己才能触碰到的地方,却看见了坐在自己侧前方,靠着窗边的金回过头来冲着自己眯起眼睛微笑的模样。
        ——这就是爱。

        格瑞心中某个地方破碎了,哗啦啦流出太多只属于感情的温度,微烫却算不上灼热,就这么以不可阻挡之势装满了整个心房。

       那两年他们在老师和家长无法掌控的地方爱得无法无天,他们在公园里牵手,拥抱,同喝一杯水同吃一个冰淇淋,在把对方的名字做成项链带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那是他们最好的时光。

        那段青春在格瑞父母的哭泣和打骂声中凋落成泥,那是格瑞第一次看见哭泣的金,跪在自己病床前泣不成声。
    “真是个傻瓜。”格瑞用没被父亲打伤的那只手揉了揉金有些凌乱的头发。
      “才不是呢。”金抽了抽鼻子反驳。
      “只有傻瓜才会这么用力地去爱一个人。”格瑞当时这么说道。
        ——然后他自己就一傻傻了这么多年。

     “我是格瑞,”格瑞柔声对睡意尚未完全消散的金说,“这里是我们家。”
       金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你是谁啊?”他拉着格瑞的衣领重复了一边。
       格瑞伸手为金披上了衣服,轻轻地在他头上印上一个温柔眷恋的吻,“我是你的爱人啊。”
   
        ——我是你的爱人啊。

        格瑞最后一次见到健康的金是在通往异国他乡的机场,金拉着格瑞的衣角哭到近乎断气,格瑞在自己父母和金的姐姐秋面前给了金一个绵长的亲吻,“等我回来。”他这么对金说,金埋在他怀中,也不知是否听清楚了这句温柔而坚定的告别。

       “我一直都支持你们,我相信你们会有一个完美的好结局的。”格瑞下飞机以后收到了秋的短信,格瑞握着手机在异国的机场落了泪,也不知是因为想家,还是仅仅因为这一句轻飘飘的祝福。

         ——因为这一句他日思夜想着的祝福。

        格瑞拉着笨重的拉杆箱离开机场的时候正是中午,伦敦终年的阴郁的天气让他想起来离开家乡时从飞机上看到的天空,那时正值傍晚,飞机穿过被夕阳染得殷红的云层,厚厚的云层被夕阳镀上了层鎏金色的边缘,在光芒下像极了传说中沐浴火焰而生的凤凰。
       
         格瑞相信他们的并未终结的爱情终有一天也会沐浴着火焰,挣脱一切的桎梏,在阳光底下开出灿烂的花,直到迎来他们的终结。

      “她是谁?”金坐在餐桌上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三个人的合照中长发的女孩。
      “秋,”格瑞顿了顿,补充道,“你的姐姐。”
      “哦——”金拉长了声音,手指移到另一个男孩的位置,“这是你吗……格——”
      “格瑞。”见金叫不出自己的名字,格瑞叹息一口提醒道,“我叫格瑞。”
      “格瑞!”金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然后继续指着相片里那个金发的男孩,“这是谁啊?”
      “你。”
       “那……你在这里,”金指了指照片里的格瑞,又指了指照片里的自己“我在这里。”
       “姐姐呢?”金抬起头来看着格瑞。

         格瑞在回国前一天晚上和金聊到他那边的半夜,那一天伦敦市难得是的大晴天,阳光明媚到刺眼,格瑞在街头驻足了好久,有一位拎着花篮的小姑娘蹦跳着跑到他面前,“先生先生,买一枝花吧。”
        
       “诶什么花什么花。”格瑞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金的声音从耳机里穿出,带着他特有的活力。
       “玫瑰。”格瑞冲小姑娘做了个稍等的动作,用母语回答金。
       “买一枝吧买一枝吧。”
       “我又不需要。”
       “可是我喜欢啊。”
          格瑞听到对方相当理直气壮的声音后忍不住翘了嘴角,“我又不能带给回去。”
        “我不管嘛,”金难得地耍了小孩子脾气,“回来以后我也要!”
         “噗。”
         “诶格瑞你是不是笑了!”
          格瑞没理会在电话那头嚷嚷的孩子气的爱人,对卖花的小姑娘说,“九朵,谢谢。”
        “买给女朋友吗!”小姑娘微微眯起了眼睛笑起来,“先生您这么帅气会关心人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先生您这么帅气会关心人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哈哈哈——”听懂了的金用中文重复了一遍,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是男朋友。”格瑞接过女孩的花认真纠正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金还在笑。
        “难道她说的有错吗?”格瑞觉得自己已经能想象到金捂着肚子大笑的可爱模样了。
       “没错啊没错啊!”金笑着说道,“我可幸福啦!”
         格瑞终于忍不住嘴角上扬,对,他们会幸福。
         格瑞在外国这段时间终于让父母松了口,“你和那个小男孩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们啊。”这是昨晚他的父母发来的邮件。
        格瑞似乎看见了花朵绽放的模样。

         后来格瑞在金的强烈要求下抱着那束殷红的玫瑰自拍了一张,格瑞的自拍技术拙劣至极,表情僵硬角度感人,不过还是收到了金似乎发自真心的赞美。
         “呜呜呜格瑞怎么这么好看。”
         “……你该睡了。”格瑞提醒道。
         “好,我这就睡啦,明天我和姐姐去接你哦!”
         “不用,我明天到的时候太早了,我带的东西也不算多,自己能回去。”
         “才不要呢!”金又嚷嚷起来,“我想早点看到格瑞啊!我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诶!”
       “怕什么,”格瑞把看着金发来的,把自己PS上去的那张自拍,利索地截掉了自己然后设为手机桌面,“以后有这么长时间呢。”
  
           ——我们还有一辈子。

        “她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格瑞握住金指着照片的手,“她会回来的。”
        “姐姐为什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啊,”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看着相片里阳光温馨的三个人,不知为何就是憋不住眼泪,“她不要我了吗。”
       “不会的,”格瑞抱住了金,“她其实一直在陪着你。”
      “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是……”金刚想说什么却被格瑞堵住了嘴。
      “我们是爱人啊——”格瑞轻轻在金耳边说,“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管你能不能从那场噩梦中醒来。”
        金不解地看着格瑞。
        格瑞吻了吻金蒙上层层雾霭的眼眸,“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只是求求你——醒过来吧。

        那是场可怕的灾难。

        格瑞从机场赶到医院的时候才想起来刚刚在机场买的那一大束玫瑰花不知道在匆忙中落在了哪,只留下指尖被玫瑰尖刺刺破的细小伤口和混合着些许血腥味的花香。
         他不能出事,格瑞在医院奔跑时这么想,只要他好好的,那场因为一辆大卡车而导致的连环追尾死伤惨重,但是他只想要金好好的。

         神啊——格瑞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向早以将他们列为罪人的神祈祷,求求你不要带走我的爱人啊。
他听见花朵被生生折断后花灵的哀嚎,染着血腥味的哭泣声掺进了教徒和罪人的虔诚的祈祷声,被名为神明的,恶劣的裁定者唾弃地踩在脚下。

         ——秋死了,金目睹了秋的死亡。医生这么告诉格瑞,金的身体可以恢复正常,只是受到太大刺激。
        “那一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医生对格瑞说,“您是金先生的什么人呢?”
         格瑞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爱人,”他看向医生眼睛,“他是我的爱人。”
        “或许,您的陪伴和爱是对他来说最好的良方,”医生说,“愿您和金先生幸福。”

        格瑞回到了金的病房,他看着金那双仿佛起了雾霭的湛蓝色的眸子慢慢睁开,然后带着恐惧地放大,“你是谁啊?”
        格瑞慢慢在金的病床前跪下,轻柔地重复那一句说了无数次的话语。
     “我是格瑞,你的爱人啊。”

        金在吃完早饭后乖乖地窝在沙发中再次睡去,格瑞看着金熟睡后便打算去书房开始工作,他刚准备离开就被金拉住了手。
     “我做噩梦了。”
       格瑞心里咯的一声,转过身来抱紧了金,“没事没事,梦都是假的。”
      “不,这个梦太可怕了,”金埋在格瑞怀里闷闷地说,“我梦到姐姐死了……我梦到我认不出你了,我每天都努力记住你但是我无论如何都记不住。”

         格瑞颤抖着将怀里的金抱地更紧。
      “格瑞……你……?”金不解地抬头,装进了格瑞太过深情的一双眸子。
     “你终于醒来了啊——”格瑞剥开金有些过长的刘海,看着那双雾气终于散去的眸子。
       格瑞看见了那长在黑暗中的植物,终于向着阳光的方向开了花,开出一片阳光灿烂。

         那是他们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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