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我流盖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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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pa
盖亚叼着烟推开小餐馆的门，门上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外面雪下得很大，他没带伞，满身的雪在进了这家小店的时候因为室内的温暖化成水，顺着他的头发和衣服往下流。
“啊欢迎光临！”小店店主听到风铃的声响的忙跑出来，他挠着金色的短发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盖亚说，“抱歉刚刚在后面忙 客人请问要吃什么。”
盖亚环顾了一下有些简陋的小店，他把叼着的烟拿在手上，挑了个离柜台比较近的桌子坐了下来，“唔，就要牛肉面吧。”
店主看着盖亚指尖夹着的香烟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对盖亚点点头便转身回了后厨，盖亚听见后厨传来几声咳嗽声。
“啧。”他看了看外面的大雪，直接把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来啦！”店主捧着热腾腾的面条从后厨出来，他的笑脸被面条散发的白色蒸汽挡了一半，但是还能看到那眯起的那双鎏金色的眼睛。
他真好看。
盖亚在对方把碗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这么想，他难得看见这么好看的人，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店主帮盖亚摆好筷子后直起身，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烟蒂，随口说了句，“吸烟不好啊。”
“咳咳，习惯了。”盖亚拿起筷子拌了拌面条，“以前在外面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想要看起来成熟点就学着抽了，然后就不好戒了。”
“噗，”店主礼节性的微笑被真正的笑容替代，他一边憋着笑一边对盖亚道歉，“哎呀抱歉抱歉，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有一个老朋友就觉得抽烟很成熟。”
盖亚撇撇嘴，塞了一嘴的面条没理店主。
盖亚这顿饭吃到晚上十一点，走之前他看着趴着柜台上的店主，“你晚一般晚上几点下班啊？”
店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抬头看着盖亚，想了想，“大概十点吧。”
盖亚一时间觉得占用人家的下班时间有点不好意思，他刚想道歉就看看店主拿出一把伞递给自己，“别淋着了。”
盖亚低头看着伸向自己的手觉得这里温度太高了，熏得他眼眶有点热。
那个人怎么这么美好。
第二天雪下了大半天，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雪终于停了下来，天也随即晴朗了不少，甚至有隐隐约约的星光从云层中露出来，在凛冽的北风中显得有点过于美好。
盖亚手里拎着昨天店主借给自己的伞凭借着记忆找到了那家小店，店里人不少，盖亚想了想还是没有推门进去。他靠在门边的墙上看着天，店里嬉笑怒骂的嘈杂声隔着玻璃门被过滤去大半，只剩下生活特有的琐碎和温暖。
盖亚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用听过这种声音了，他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被他当成家的大宅院，这些年来忙忙碌碌却一事无成，也总是独来独往，说孤独太矫情，但总归夜深时还是会想起以前的生活。
何况以前还有个人也住在那里。
“嘿，晚上好！”盖亚被店主元气十足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有些惊魂未定地看着笑嘻嘻的店主，对方也意识到了自己突然出现有些吓人，他有点尴尬地移开目光，看见盖亚手中的雨伞，“诶？你是来还伞的吗？”
盖亚因为对方离自己过近不得不紧贴着墙壁，他看着对方金色的头发感觉脸有点热，“啊……对！”盖亚把伞塞到对方怀里趁机把对方推远一点。
店主接过伞歪着头抬头看了看他微微有点发红的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问道，“你站在这快一个小时了，饿了吗？”
——这个人温暖得太危险了。
又点了一份牛肉面坐到十一点服盖亚在回家的路上想着。
“老板这家店是你的吗？平常白天来你都不在啊。”冬末的夜晚盖亚习惯地来到了这家小店，正在擦桌子的店主听到盖亚的提问以后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着他，“你还专门来找过我啊？”
盖亚偏过头躲过店主的目光，“没有，只是路过。”
店主低头笑了一会，“不要叫我老板啦，我是来兼职的，我叫雷伊哦。”
盖亚呛了一下，雷伊有些担心地看过了，“没事，”盖亚擦了擦嘴，“这么晚来兼职啊？”
“对啊，”雷伊擦完桌子收了抹布靠着柜台上，“多赚点钱嘛。”
盖亚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啦，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盖亚。”
盖亚低着头看着褐色的面汤中倒影出的自己，有点颓废也有点麻木。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暖美好。
盖亚记得在外漂泊的时候曾经收到过那个人温暖的家伙寄来的明信片，画的是桃树，殷红的桃花灼灼地开满了整张白色硬卡纸，桃花背后有用蓝色钢笔写下的一句话，后来那张明信片在被自己夹在了放离开家前和那个人最后一次合照的相框背后，不知在哪次仓皇地被房东赶出来的时候弄丢了。
“大雪下面睡着整个春天呢。”
当时那张明信片后面写着。
后来盖亚自己在纸上写了这一句话放在在自己钱包里，没过几天又拿出来撕掉了。
我已经很久没看见春暖花开了。
盖亚这么想的。
盖亚当初踏着夕阳离开院子门的时候其实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靠着院子门口低着头的雷伊，不过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他想去找他已经消失了很久不知死活的哥哥。也不知道为什么盖亚当初就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去找哥哥让他兑现以前说等他长大就回来的诺言了，而后来在跌跌撞撞坎坎坷坷的那条路上盖亚却不再敢去打听哥哥的消息，生怕最后寻遍了天下只找到方低低矮矮的坟墓，上面简简单单地刻着“瑞尔斯”三个字。
盖亚打算放弃的那一天他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在脏兮兮的出租屋里抱着酒瓶蹲地上睡了一夜，那一夜盖亚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全是他和雷伊都还小的时候，盖亚从那一晚才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自己是喜欢雷伊的。
他当时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勇气早就在在当初离开那个院子的时候用完了，他现在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他怕极了雷伊和瑞尔斯一样在自己还在留恋过去时早就抽离了他所能到达的世界，更怕看到雷伊拥抱着一个温柔漂亮的小女生。
那样的话他所留恋着的，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便也失去了温度。
从那时起盖亚就开始回避雷伊的名字，也只有在看到他和自己的合照的时候才能想起来他的样子，而在那张明信片和照片一起丢掉以后，便只能在梦境里看见一双笑得明媚灿烂的鎏金色眸子。
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了。
——就像当年他忘掉瑞尔斯一样。
盖亚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呆这么久，工作也奇迹般得有了转机，他也习惯了每晚推开那家小店的门。
自己简直是饮鸩止渴，盖亚看着雷伊的笑容这么想。
而雷伊在听说盖亚工作得到提拔后似乎比盖亚还开心，盖亚看着笑眯眯地坐在自己对面的雷伊红了脸。
“你为什么要一直在这里兼职啊。”盖亚抛出问题的时候飞速地瞄了一眼雷伊，雷伊歪着头摸着下巴像是在思考啥样子，盖亚抿了抿嘴唇——他这个习惯还和小时候一样啊。
“可能是因为，”雷伊有些犹豫地回答盖亚，“因为我喜欢这种柴米油盐的感觉吧。”
“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了，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一个人就喜欢吃面，”雷伊自顾自地继续说，“后来他离开了，他想去找对他来说重要的人，我当时很像拦住他，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找到那个人才会开心的吧。”
雷伊转过身去看着小店外经过的路人们，盖亚看着雷伊的后背不争气地再次红了眼。“再后来大学的时候我和朋友经常来这家店，这家店的老板娘是个老人了，她一直是一个人，她说自己在等自己当兵的丈夫回来，”雷伊顿了顿，继续说，盖亚总觉得自己有一瞬间听到了雷伊的哽咽，“她说，她说无论他的丈夫现在是多落魄多失败，哪怕残了痴了，她都想让他回来。”
雷伊抬手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那时起我就打算陪着她一起等了，而且我也在期盼着有一天我等的那个人也会回来，然后一等就是这么多年，这些年我也一直一个人住，这里比起那个只有我一个人的家真的是温暖极了，这些年我也见过许多外地来的农民工，他们总是特别大声地说着家乡等待着他们回去的妻儿，我总是会想，你说那个人会不会知道我也在等他回来呢。”
那一天盖亚走得很晚，在走出店门的那一刻，他听见了雷伊的声音。
“你以后一定会过得更好的，”雷伊掰过盖亚的头强迫他看着自己，“我说过，大雪下面睡着这个春天呢。”
盖亚来不及回过头去便在雷伊眼前落了泪，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上了泪水来不及说再见便仓皇逃走了。
从那天起盖亚便再也没有去过那家小店，听小店附近的人说，那家店的老板娘中风死在了家中，因此小店也就关了门。
“店里晚上来帮忙的小伙子也没有来过啦，”旁边开小超市的老爷子一边点燃指尖的香烟一边告诉盖亚，“可惜了我孙女一直对那小伙子有意思，你看这么好，还是单身的小伙子那里找去啊。”
（我也对那小伙子有意思啊！！！！【撕心裂肺地嚎】）
盖亚什么都没说，他看着满地被踩踏得破败的落花，似乎才意识到——已经是暮春了啊。
只可惜老板娘等了一辈子也没有等到自己的丈夫。盖亚在回去的路上这么想，他无端地感到难过，为了那个从未见过的人。
而在盖亚第二天习惯性地来到那家店门口的时候，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终于又一次弄丢他了。
—END—
不不不别打xxx
接上
那天雨下得很大，但是盖亚向来没有带伞的习惯，他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长椅上，透过夜色和瓢泼的大雨双目无神地望着远方。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大院的紧锁着的大门口，他凭借着童年模糊的记亿绕过锈迹斑斑的铁栏杆来到以前住过的房子。
盖亚站在那栋房子的窗户底下，雨太大让他根本无法抬头试图透过窗户看看里面是否还和以往一样。
还和以前一样又能怎么样。
盖亚准备离开的时候想。
——反正自己也不会再回来了。
“喂，”盖亚在走出大门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这就要走了吗。”
盖亚回过头看着那个无数次在他梦境中出现的人，那个人正打着一把透明的伞站在自己的身后。
“诶，对了，”他抬起头在黑暗中冲盖亚扬起一个微笑，“你说，我等的那个人，会不会回来呢。”
雨势渐渐小下来，天边慢慢泛起鱼肚白，温柔的光芒透过雷伊手中的透明雨伞将他的笑容照亮。
“我一直在等他呢。”
